制造业外迁潮背后的时代机遇
金蝶云社区-制造小宝
制造小宝
1人赞赏了该文章 578次浏览 未经作者许可,禁止转载编辑于2022年03月03日 10:06:56

一、前言

在国家发展的浪潮中,东北曾是一艘领航的船。


至少在我们父母的那个年代,东北这两个字,几乎汇聚了中国整个传统工业时代的一切荣光。而如果将这份荣光具象化,许多人第一个想起的,就是纪录片里热火朝天的各类工厂。

后来这艘领航的船变成了深圳,再后来变成了互联网。而中国消费互联网时代的一切荣光,又在近年来被具象化为618、双十一,万亿市值,和直播带货里的“OMG”。

从1980年代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曾经辉煌的北方重工业城市是失落的。万青乐队有首歌,叫《杀死那个石家庄人》,唱80年代生人眼里的北方重工业城市:


傍晚六点下班,换掉药厂的衣裳
在八角柜台,疯狂的人民商场
如此生活30年,直到大厦崩塌


中国城市发展的变迁史,同样也暗含着中国经济产业发展的路径:


工业——商贸——互联网。


其实将范围扩大到全球经济发展史中来看,这个路径同样是适用的。这种大背景对于崛起于传统工业时代的北方重工业城市来说,多少有点天时不予。


即便它们一直在想办法从时代变迁的失落中走出来,可在工商业轻资产和互联网模式大行其道的三十年中,却始终没能找到一个重新踏入时代浪潮的合适契机。

好在宏观经济学上,有一个最重要的词,叫做周期。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之中,时代的光正在重新回到“工业”之上,属于制造业的契机,或许已经来了。


二、制造业外迁潮背后的时代机


这两年国内有一个很热的话题,叫做制造业外迁。不少企业纷纷关闭在中国的生产基地,跑到越南和印度开工厂。


人类迄今为止的历史上,总共发生了三次产业转移。
 
第一次在20世纪50年代,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美国有计划地帮助日本和西德进行经济重建。日本靠朝鲜战争时期的美军订单原地复活,西德则靠“马歇尔计划”重建工业。 

第二次在20世纪的60-80年代,主要源于远洋集装箱货轮和洲际喷气式航班的诞生,解决长途运输的时间和成本问题,大型企业出于成本考量开始将劳动密集型产业大规模转移到台湾、香港、新加坡和韩国,捧出了当年的亚洲四小龙。

第三次产业转移发生在20世纪的90年代。高速发展三十年的港台日韩劳动力的成本大幅上涨,于是这些劳动密集型产业又开始大规模迁入中国。

image.png

但随着经济水平的提升,土地和劳动力成本的上涨无可规避,这几年很多劳动密集型产业又开始往外迁,迁到上一次没能抢过我们的东南亚去。

说实话,中国目前所面临的“制造业转移”,是一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它本身并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产业转移有可能会给一个国家带来“空心化”。

美国就是一个严重“空心化”的国家,最直观的后果就是疫情期间,作为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美国连口罩和防护服都没办法自给自足,只能依赖进口。

2016年中国制造业占经济的比重峰值达到32.45%,随后出现了波动中的趋势性下降,2019年降至27.17%,2020年为26.2%。

image.png

“十三五”规划中,还有一项是“重点培育服务业”。到了“十四五”规划,已经变为了“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

而对于中国来说,想要在这个阶段保持住制造业比重的基本稳定,避免走向“空心化”,比较实际三个方法,就是:


一、降本;

二、增效

三、产业升级。


传统工业的数字化转型,则可以同时达成这三个目的。


事实也确实在向这个方向发展。根据数据,2014-2018年中国智能制造产业复合增长率高达20%,未来的年复合增长率预计也将超过12%。同时间段的融资额年复合增长率更是高达58.8%。


image.png

这对于一度失落的北方重工业城市来说,是一个重新踏入时代浪潮的契机。而沈阳,正是对传统工业的数字化转型,最有发言权的城市之一。


三、一座城市的气质


1949年建国的时候,中国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除了几个大城市,国境线之内没有任何能从经济学意义上被认定成为“工业城市”的地方。


后来一大批工厂在辽阔空旷的土地上拔地而起,然后才有了真正的城市,而这些工厂,自然而然就成了这些城市真正的主干。

沈阳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用局长一位沈阳友人的话说,它连灵魂都是金属的味道。在新中国建设的前30年里,这里向全国输送了近40万中高级人才,提供机床20多万台,变压器2亿多千伏安、冶金设备60多亿元,先后有48家企业支援国内526家企业,“二五”计划时期的铁西工业总产值,甚至相当于内陆两个省会城市的总和。


但随着国内经济转型,资本外流,产业转移,人口塌陷……沈阳与一群北方重工业城市一起,迎来了失落的二十年。

直到2002年的6月18日,沈阳市宣布将著名的老工业区铁西区,和沈阳经济技术开发区合署办公,并定下了“东搬西建”的改造战略。并在不久后,为新铁西拿下了华晨宝马工厂项目。


image.png华晨宝马铁西工厂的办公大厅


局长这几年看过很多AI或者数字化改造工厂的项目,这些项目中遇到的人可能并非有意,但在互联网的投资圈黑话影响下,多少要与你聊几句概念话术,并娴熟地将概念一路引向“伟大愿景”。


但沈阳这个宝马工厂的团队,则显然不太喜欢跟你讲这个。反而对成本、质量、效率有着近乎执拗的追求。


他们给你讲解每一个技术,都不止有一个运用场景。比如“数字孪生”,简单来说,就是把物理世界里的东西,进行3D建模,1:1复刻到数字世界,并能够通过VR技术让员工能够身临其境地在虚拟的环境中体验工厂。


image.png

数字化规划利用三维建模创建生产线的数字孪生


通过“数字孪生”,工厂在系统中建立了一个虚拟的厂区进行运转,大到厂区交通、部门协调,小到某一个机械臂的运转情况,设备可能出现的故障时间、故障种类,乃至是维修方式,以及维修后应该如何调试,都可以进行完整的模拟,且与现实情况吻合度极高。


新机器上线,总要经历调试,调试期肯定无法稳定生产。所以工厂利用数字孪生,在实体机器尚未到位之前,就在系统内预先进行模拟的虚拟调试。等设备到位,直接按照调试好的参数,设置机器,就可以实现开机后的无缝对接,一分钟可用生产时间都不必浪费。

更可怕的是,这个模式可以用到工厂的每一个部门,每一台机器,甚至厂区的所有规划上。只要一项技术跑通落地,那其利用率极为惊人。


image.png

AI视觉检测系统保证发动机缸盖质量


不只是对技术,这里还极其热衷于把物件也用到极致。


比方说摄像头,表面上你只看到一个孤零零的摄像头,但背后可能有N个算法同时在在跑,不同部门通过各自的职能,调用这个摄像头产生的数据流、视频里,进行自己的不同应用。

A算法可能检测零件是否合格,B算法可能根据形状、大小,判断零件送往哪个货柜,C算法不看产品看设备,检验生产机器的状态……总之不能物尽其用算我输。

你能在这里看到一个正在逐步实践的数字化工厂体系,数据高度互通,且IT部门和业务部门的结合极为紧密,各个部门的沟通和对接、管理,都相当简洁透明。更重要的是,已经明显可以看出跨职能、跨应用集成的趋势。

跨职能、跨应用集成,是数字化对于传统制造业降本增效最重要的手段。华晨宝马过去几年已经实现年均5%的效率提升。


image.png

AGV系统关联生产需求自动下单,改善物流流程


在沟通的过程中你能感受到,虽然这个数字工厂几乎汇聚了一切投资圈认为“性感”的概念与技术,AI,VR,5G,云计算,大数据,算法,视觉分析,物流机器人……几乎应有尽有,且已经实现了极高程度的自动化。


但这个团队真正重视与偏爱的,还是传统制造业的最朴素的“质量”与“效率”。这两个词有种工业制造业特有的朴实硬朗,很容易让前几年在造车界看惯了贾跃亭之流的人不大适应。

但这样大开大合的务实与严谨,却与沈阳这个老牌重工业城市本身的气质颇为相合,透一点无机质的金属底色,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干净明亮的生产车间,以及节奏紧凑却有条不紊穿梭其间的工厂工人。

高端制造业,以及先进的制造技术——这是属于沈阳的那个契机。

而这种模式,对于正处转折点,亟需产业升级的中国制造业来说,则颇具有可借鉴性。


四、寻找人与工厂的平衡点


做数字化工厂和智能制造的研究,我经常遇到一个近乎伦理问题的经济学问题:如果机器能做的越来越多了,那人怎么办?


比如日常危言耸听,又在无人化之路上狂飙突进的马斯克和贝索斯,就都是机器威胁论的坚定拥护者,无限热衷于担忧机器人占领世界。

被机器取代的焦虑,是整个人类社会的焦虑。比如日常危言耸听,又在无人化之路上狂飙突进的马斯克和贝索斯,就都是机器威胁论的坚定拥护者,无限热衷于担忧机器人占领世界。

但在参观华晨宝马铁西工厂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团队应该已经把这件事想得很清楚。即使在自动化率超过90%的车身车间,你也能看到数百名员工在劳动。

根据数据,其各地工厂所需的总人数并不存在大幅下降,只是人员构成出现了变化,比如IT部门就出现了显著扩张,而装配工人则大幅减少。

人在工厂里的位置变了,重复性的工作被减少,既包括体力上的重复性,也包括脑力上的重复性。

比如质检领域,检测和数据的收集主要由机器运行,并且配套有一定的处理方案,而衍生出的数据,则能够根据算法,帮助工程师进行前瞻性调整和预测,从而优化生产工艺、提升产品质量。

再比如人工智能会为经过流水线的工件拍照,并对比资源库里的图片,发现有问题的零件会标记为红色。 这些被标记为红色的零件,会推送给相关工人进行核查,最终是人来决定该工件的处理方式,应该进行返工,还是直接返回供应商。

梳理流程,所有的数字化技术的运用,以及自动化、智能化项目的落地,都在致力于给人提供更好的支持,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人。

在这种环境下,机器不会取代人类,工厂不会抛弃人类,反而它们都依赖人类。

在和华晨宝马技术及生产高级副总裁戴鹤轩博士交流的时候,他说过一句话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说自己很难去定义一个好的数字工厂是什么样的,因为不同产业甚至不同部门之间的差异太大,但他很确定一个差劲的数字工厂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一个盲目自动化的数字工厂。”

数字工厂、智能制造,不是建无人工厂,而是试图将人类的生产力最大限度地解放出来。人类依然在工厂里,只是工作的内容发生了改变,这刚好是一个理想的关系。

五、结语


我第一次去到铁西是很多年前,沈阳冶炼厂的三座大烟囱还没有拆除。据说无论人们从哪个方向进入沈阳,都会看到那三座高达百米的大烟囡,它们一度是沈阳的地标,也是“老工业基地”形象的代表。


而这次再去铁西,印象最深的是汽车路过一大片风力太阳能发电厂。

image.png

后来我知道,那是宝马工厂的风力太阳能发电板,对面不远处,是一排种给员工的花生地。老铁西旧工业时代残留的意象,与扎根于此的数字工厂之间碰撞出的火花,浓缩了振兴老工业基地的标本意义,也暗藏了中国制造业升级的解药。

而那一天,风力发电厂的日光鼎盛,明亮,像这个向我们敞开了怀抱的新时代,让你突然就觉得:真好。


来源: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星海情报局,作者老局长,已获得原作者授权。

本文转载自:星海情报局

作者:老局长

原文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LO3KcLiB7PJ6N2gpIZVnBw

发布于 智能制造(中型企业) 社群

赞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