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技术能否颠覆投票系统？

作者 | 王叁

编辑 | 杜仲

来源 | 起风财经（ID：QFCJ2018）

2018年9月17日，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学院和医学院联合发布了一份报告称，目前不应使用互联网投票系统，并号召在2020年之前在所有美国选举中使用纸质选票。而在十天之后，美国弗吉尼亚州宣布将在即将到来的中期选举中使用区块链技术，完全没把之前的报告当回事。

实际上，由于区块链技术分布式、去信任化和不可篡改的特点，已在多国的多项投票系统中得以运用，不管赞成或反对的声音多么高涨，区块链技术在投票领域落地之势不可阻挡。

在任何需要多人决策的场合，投票制度都是首选的民主表达方式。而当投票制度上升到国家层面，其弊端则逐渐显现。在权力的斗争存在的地方，舞弊及腐败就很难根除。此外，在美国等人口较多、投票次数较多的西方国家，现有的纸质投票方式存在着效率低、成本高、透明度低等弊端。

自从区块链技术出现以来，因为其不可篡改、高透明度等特性，被很多人认为具有改革投票系统的潜力。公民可以通过智能设备进行投票并记录在区块链上，其数据不可篡改，既能保证安全，又能节约时间与资金成本。而分布式、去信任化的特性可以保障选民的个人隐私和民意的充分实现。

因此，美国、瑞士、日本、俄罗斯等西方国家已经开始了区块链投票系统的测试和应用。以打造智能化民主时代为终极目标的区块链技术，已经在投票领域开始了对民主的改造。

9月25日，据美国《石板》杂志报道，西弗吉尼亚人将在近期举行的中期选举中使用一款基于区块链技术的移动投票应用程序。目前居住在海外的西弗吉尼亚州公民，尤其是驻扎在外地的军人，于9月21日开始使用这款应用程序进行投票申请。通过这款名为Voatz的应用，居住在24个海外国家的西弗吉尼亚选民可以通过智能手机进行缺席投票。

远程投票试点项目于今年3月启动，并于5月8日西弗吉尼亚州初选当天顺利完成。

8月初，西弗吉尼亚州州务卿麦克·华纳（Mac Warner）和Voatz方面向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表示，该平台已经通过了四轮测试。之后，华纳的副幕僚长迈克尔·奎恩（Michael L. Queen）表示，西维吉尼亚州的每个县将投票决定是否在11月的选举中使用这款应用程序，并补充说，选民仍然可以选择纸质投票的方式。

今年6月25日至7月1日，瑞士在加密谷楚格州进行了区块链选举系统的试运行。楚格市长多尔菲·穆勒（Dolfi Muller）表示，分布式的投票方式提高了选举的透明度，在未来5-10年的时间里，区块链技术将被用于投票系统。

8月18日，俄罗斯独立选举监督机构“国家公共监测”（NOM）宣布，该机构正在测试区块链投票系统。早在今年2月，莫斯科就政府就推出了Active Citizen项目，这是一个基于以太坊的投票系统，意在通过区块链技术增加投票透明度，并提高公共事务效率及公民对政府的信任。

8月底，日本当地媒体称筑波市政府已经完成了区块链测试，并获得了119张选票。筑波市市长在使用过投票系统后表示：“我原以为这会涉及更多更复杂的程序，但后来发现这非常简单”。

正如筑波市市长所说，投票领域有着区块链技术落地的天然土壤，从技术角度来讲难度不大。将区块链技术引入投票系统，可以让投票更透明、更公平、更高效。然而，区块链技术在投票领域的落地绝非顺风顺水，每一步都面临着诸多的猜疑与指责。

美国国家科学院、工程学院和医学院发布的报告题为《确保投票安全：保护美国民主》（Securing the Vote: Protecting American Democracy），长达156页。该报告指出，应用区块链技术的投票方式看似“充满希望”，实际上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选举的基础安全问题，并将理由罗列如下：

首先，引入区块链技术就相当于引入了其他安全漏洞，智能设备无法避免被黑客入侵的风险，投票被篡改的可能性依然存在。其次，区块链倡导者所强调的透明度和不可篡改性，并非只能通过区块链技术来实现。最后，目前的区块链应用仍然缺乏保证投票过程可核查性、保密性、选票安全性的可用技术。

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e）也曾在一份报告指出，区块链技术可能被广泛用于投票领域，但在此之前仍需对区块链系统进行全面测试，具体包括安全问题、选民胁迫、认证以及给地方官员带来的不便等问题，并考虑其广泛实施的成本。

非政府组织验证投票（Verified Voting）总裁玛利亚·施耐德（Marian k. Schneider）认为，弗吉尼亚州将在2018年1月采用的 Voatz投票应用并不是区块链技术支持的应用程序，更像是具有区块链特点的移动应用程序。尽管应用程序对选民的数据进行了加密，但目前的系统无法保证选民的手机和使用的网络不会出现漏洞。

早在2007年，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和俄亥俄州就曾测试过一个电子投票系统，而审计结果是，该系统几乎每个环节都存在漏洞。密码学家布鲁斯·施奈尔（Bruce Schneier）看来，区块链投票作为电子投票的一种新方式，不但没有摆脱传统电子投票的缺陷，还带来了更多问题。

西弗吉尼亚州的远程投票系统上线后，美国民主与技术中心的首席技术专家约瑟夫·洛伦佐·霍尔（Joseph Lorenzo Hall）表示，“移动投票的想法非常可怕，民众根本不知道他们上网的设备在安全性方面有多么严重的问题。网络安全实在难以保证，远不如纸质投票安全系数高。”

日本筑波市完成区块链投票测试之后，日本东北大学教授川村和宪（音译）指出，基于区块链技术的选举仍面临着诸多挑战。他表示：由于担心出现错误，行政组织和选举委员可能会发现难以引入这些系统。另外他还称，为了在日本获得更广泛的认可，基于区块链的投票系统首先需要通过外籍人士相关使用经历来获得支持。

专家学者们否定区块链技术应用在投票领域的原因大致可总结为三点：

第一，安全性。基于对电子投票系统的不信任，对尚处于发展初期的区块链技术也持怀疑态度。通过区块链进行投票，仍然需要电子设备来实现，这就带来了黑客入侵的风险，影响了保密性和公平性。

第二，非必要。区块链技术在投票领域确实有很大的优势，但这些优势并非不可替代。区块链投票的反对者们仍然坚持认为纸质选票有不可替代的优势，而区块链技术在投票方面的优势，则可以找到其他方式来替代。

第三，高成本。区块链技术尚处于落地的初期阶段，如果区块链技术真的要彻底颠覆投票方式，则需要很大的推动成本。

挪威区块链专家比约恩·Bjorn Bjercke认为，采用区块链系统来进行投票表决是发展的必然趋势。“要使政府接受区块链投票系统，过程可能非常漫长，区块链技术先要在社会中确立更广泛的接受度，因为改变投票系统的本质是改变整个社会。”

“在20或30年后，区块链将推动流动式民主的实现，公民可以对与自身息息相关的事件进行投票，而对于无关的事情，可以将投票权交到更具有专业性的人手中。这是一种介于直接民主与代议制民主之间的混合民主体系。”

其实，对于区块链投票系统安全性的否认，源自区块链技术尚未成熟的现状和对区块链技术带有偏见的认知程度。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有贪婪，区块链技术的应用，意义在于改善投票方式，而不是解决投票制度本身存在的问题。相比于现有的纸质投票方式，区块链技术在安全性方面有独特的优势，唯一值得诟病的地方在于区块链技术发展不完善，尚未能把这些优势体现出来。

除安全性之外，其他反对的理由可以归纳为“区块链技术在投票方面的优势是否不可替代”，这也是由于区块链技术发展水平限制的。而在一个更适合投票系统的新技术出现之前，可以暂时认定“区块链技术在投票系统方面的优势不可替代”。没有人可以100%信任一个系统，既然否定的不是这项技术的价值，为什么不试试呢？